長期扮病者

我讀黃偉文的新書〈俗〉，讀到他談及長期扮病的好處，好好笑。我常常都懷疑每一間公司多多少少起碼總有一兩個樣子看來特別虛弱的長期扮病者。他們總是多病多痛，因此請病假的日子也就特別多。前兩天，他們看來還挺壯健的，可是到了公司最繁忙的日子，開會開得沒完沒了的日子，他們便恰巧地時間準確地病倒了。然後，一定掛上口罩回公司。口罩，自從那次疫症事件後，便成為我們日常的生活用品，大家很有意識地在生病的時候掛於臉上，避免散播病菌給別人。以前，口罩並不流行，扮病時，最多不化妝加上披頭散髮目無表情，但是如果演技不夠精煉還是給識破。現在有了口罩，掛上了立即有八成像生病，這是很有說服力的一件戲具。

我當然試過扮病，有時趕著要交功課，有時去見工。有時真的病倒了，打電話請病假的一刻，卻要努力加多幾分力去扮氣若游絲的鬼鍊聲，加強效果，可是明明自己確是病倒了，沒有騙人的啊。然而，增加多點服說力可以減少誤會嘛。以下摘錄自黃偉文的這段真的好好笑：「最慘是那些真病的，偏偏是種與喉嚨痛無關的狀況，例如頭痛扭傷腳之類，單聽聲線其實應該不會有太大分別的，可是這樣請假未免太欠說服力了，也只能湊合一下，扮扮病聲病氣以示『尊重』。」對呀，結果，每個打電話給老闆請假的都喉嚨痛似的聲沙沙，不會太奇怪嗎？

教書的，假期較別的工作多。平均來說，我一年最多也不會請多於兩天的病假。可是，眼見長期患（扮）病的同事，每每在工作量頗多的日子，捱不住而頻頻病倒，那麼，別的同事便得承受更多的工作，又有可能導致更多的同事捱不住而病倒，因此，像我這樣甚少請假，生病也死撐著上班的員工來說，總是在辛苦的日子代更多的課，做更多的工作。其實，在幾天，我真的病倒了。肚痛並間歇性地肚痾足足維持了一星期，大概腸胃炎吧，每天上班前都掙扎著要不要請假休息，可是想著明天測驗，今天不回去和學生溫習，恐怕他們的測驗成績不理想，到了測驗期間，又想今天都是監考的工作，行行企企不大辛苦吧，撐得到的，又想今天英文科測驗，如不回去便拿不到考卷批改，待遲些還有其他工作要做的話便加倍辛苦．．．總之，我生病，仍然每天上班下班，家人、同事都為我如此刻苦的命而感到非常詫異。